腦粉小天地

本文是以漫畫《狼口》中的劇情及角色所進行的同人二創，原創角色有，劇透有（估計是到漫畫第六集左右的內容會稍加提及）。
主要以沃夫朗和原創角色為主，介意者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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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看見的世界，是一片暗紅色。

儘管太陽還是照樣升起，我卻從不知道活在這世界上是為了什麼。

人們一如往常地工作著，只是不知何時會有士兵來襲，這是個充滿戰爭的時代。

我的家庭非常貧困，而我自小就感覺不到什麼家庭溫暖；「如果沒生下妳就好了」這種話我從小聽到大，我只覺得可笑，若是可以選擇，我也不想出生，也不想成為你們嫌棄的對象。

我不知何為恐懼，因為我也不知道活著有什麼值得開心的，既然如此，那麼死又何妨？

直到那天，我們的村子被士兵入侵，反抗者全部被殘忍的殺光，有的甚至吊在樹上示眾，我卻毫無懼怕，只覺得他們解脫了，不用繼續在人世間掙扎了。

那對夫妻的小孩惡狠狠地瞪著帶兵的男人，我原以為他們也會被處刑，但是那男人卻割瞎了他們各一隻眼睛就當作了事。

一對兄妹哭著望著樹上自己的父母屍體，而我卻遠遠地，無法將目光從那個男人身上移開。

他總是笑著。

我好想知道，他為什麼能夠笑著。

是什麼讓他很開心嗎？是因為擁有權力、身為在上位者就會開心嗎？是因為有錢有勢，所以開心嗎？

好羨慕。

我也想像他那樣笑著。

那張笑容彷彿不屬於這個殘酷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心境，能夠讓他露出那種表情呢？

一身狼狽的我望得出神，不知不覺間他已走到我的眼前。

「哎呀，這裡還有一隻小老鼠呢。怎麼會剛剛都沒有發現呢……？」他輕聲細語地說道，蹲下身來望著跌坐在地的我。

「小老鼠，在這裡做什麼呢？」

聽聞他是個兇殘的指揮官，然而在我眼前的這個男人的語氣卻是如此溫柔。或許只是假象吧，但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話。

「為什麼……您能夠一直笑著呢？」

我不禁問出了口。

「嗯？」他一瞬間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想這世界上有許多人恨著您吧，然而為何您能夠在這樣的日子裡一直笑著呢？」

我幾乎忘記了，現在村子裡大部分的人都已經被這個人下令殺死，因為那些即使是我每天見到的臉孔，我也對他們的死活毫不在意，包括現在正曝屍在外的我的父母親以及兄弟姊妹。

甚至，我還有那麼一點點感謝他。

「這個問題還真難呢。」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仍沒能給我答案，反過來問我：「那麼，小老鼠，妳不難過嗎？妳的親人、朋友，幾乎都死了哦。」

被他這麼一問，我這才想起，是啊，我為何不難過呢－－不對，我為何要難過呢？

「那些人的死活與我沒有關聯。」我直覺地回答。

他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然後輕笑出聲。

「真是隻有趣的小老鼠呢。不害怕我嗎？」他伸手撥開了我掉在前額過長的劉海。

「不……完全不會。」

被殺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反正我早也沒有生存意志，然而他卻沒有殺我－－

「是嗎。」

他站起身來，回過頭就邁步前進，我望著他的背影逐漸縮小在視界之中，莫名地心底一股失落感。

為何不殺我呢？要我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做什麼呢？我明天該做什麼、後天該做什麼？

當我回過神來，我已經揪著他的披風，而身旁圍上了一大群士兵，劍尖圍繞著我，只要我再移動一厘米，那些武器就會劃破我的皮膚。

「請問……可以收留我嗎？」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說。

但是這男人在我眼裡非常耀眼。

我彷彿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見到了光。

＊

在那之後不知過了幾年。

我成功留在那位大人的身邊，利用我的專長為他效力。

我一直以來存在感都很低－－也許就像是一個無生物一樣；路邊的建築、地上的石磚，明明就在那裡，但是任何人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存在，不高大也不嬌小的身材，和路上的人們相同的金色髮絲，我就像一個影子隱沒在人群之中。

也許是因為沒有「生」的氣息吧。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村子裡的人大多被殺了，我卻能苟活而沒被發現。

那位大人培養我成為他的密探。

我的工作就是在街上打聽消息，然後向他回報誰是叛亂者。我像個幽靈，沒有人認識我，沒有人記得我，我沒有名字，我只為了那位大人而生。

我陸陸續續向他報告企圖假扮男孩的隨從其實是叛亂者女兒、街頭藝人其實是叛亂者的信使、有人企圖穿越山壁、看似老婆婆的無害女人其實是刺客……每次成功捉住了叛亂者，隔天他們便會出現在處刑台上示眾。

儘管他們死的悽慘，我也沒有一絲憐憫。

誰叫他們要和那位大人做對－－處死叛亂者有什麼不對？

而每當處刑台上多了一具屍體，我便能夠得到獎勵。

「說吧，妳想要什麼？」

那位大人總是一如往常笑咪咪地這麼問我，然而我什麼都不曾和他要過。

「我已經擁有了。」

我最想要的，是您的笑容。

「真是隻奇怪的小老鼠。」

那位大人從來也不多問什麼，而當我在城裡過夜的時候，會守在他的床前，即使門口已經有守衛站崗。

只要想到那位大人對我的信任，我便感到自己還有生存的意義。就算我只是個好用的棋子也無所謂。

然而叛亂的聲勢越發強烈，直到那天，城門已被攻破。

死守著西塔的我們，等待著援兵。

我從來不害怕死亡，但這次我聞到了強烈的恐懼。

那是仇恨的味道。

那些親人被處死的叛亂者對那位大人的仇很，正燃燒著城牆。

他們一個個抱著炸藥，用自己的性命炸開了堡壘，最終，當初那個摔下山崖卻沒能死成的少年和一個身手了得的女人闖了進來。

這是有生以來心跳最快的一次，我害怕那位大人被他們所擒。

「大人，求您逃走吧！這是我這些年來唯一的願望！」

我在他身後跪下，冷汗浸濕了我的衣襟，一股強烈的噁心感直衝喉頭，就像要將心臟嘔出來一般。

那位大人回過頭來，臉上失去了笑容。

「妳是覺得我會輸嗎？」他低下頭來，伸手掐起我的下巴，我第一次看見那位大人的眼裡，盡是滿滿的黑暗。

「不……不是……我……」

一滴滴冰冷的水珠從額前滑落，眼前的景象忽然開始模糊。

「妳為何哭？」

那位大人的眼神忽然一轉，不解地望著我－－

「妳在我身邊這些年，包括當初在村子裡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妳都不曾流過眼淚。」

原來我哭了嗎？

「我……我不知道……」

我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滴，然後第一次大膽地握住那位大人的手。

「我不想要大人被他們抓住……現在還有機會，求您逃走……」

而他卻再次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

「難得妳提出了要求……但是我拒絕。」

那一瞬間，我彷彿回到了過去那段日子，世界裡沒有光，眼前的那位大人離我好遠，外頭的烈火捎來濃煙的嗆味，我卻只覺得無比的冰冷。

我無法想像那位大人被捉住以後會有什麼待遇。

外頭是一群被仇恨所驅使的瘋子，他們已經不要自己的命了，因此他們無所畏懼，那種感覺我明白－－他們有多危險。

無論那位大人身手有多麼強悍，面對那樣的暴徒自殺式的攻擊，我第一次感到害怕。

我不想失去您－－

「我不會輸。」

但是我一點險也不想冒－－

我還沒能夠出聲反駁，那位大人的手勾住我的後頸將我往他的方向帶，溫熱的嘴唇掩蓋住我的話語，一股苦澀的味道從那位大人的嘴裡傳了過來。

正當我還沒反應過來，那位大人開口：「那就打個賭吧。」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剛剛給妳喝下的是毒，而這是解藥。如果在一天之內沒能喝下解藥，妳就會死。」說罷，他將瓶子收回自己的衣服內袋之中。

「如果我輸了，妳也會死。」

「不，我不是害怕自己死，如果大人真不逃，至少也讓我先去打頭陣－－」我趕緊搖頭，但是那位大人並沒有要採納我的建議。

「這是命令。」

「－－」

「自己找地方躲起來。」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那位大人。

＊

太大意了。

我居然被這些鼠輩所擒，折斷了我的雙手，還在我的脖子上套繩索！

周遭的人多到數不清，你們都巴不得看我死是嗎？

「可以別將那髒東西放我床上嗎！」他們將刺客女人的屍體放在我的床舖上，區區鼠輩居然將屍體放在我的床舖上－－

連那隻奇怪的小老鼠都沒有躺過……！

我才說完，一旁的人便是一頓毒打，而我卻沒有反擊之力。

「快來給我治療啊！」

我還不能死啊。

「還有必要治療嗎？你等等就要受死。」

不行，解藥還在我身上……

「好吧，我們和談。取我的命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公爵閣下的軍隊馬上就要來救援，若是你們對我客氣點，或許我還會為你們求情。」

他們的眼裡那是嫌惡嗎？還沒能讀懂，一個男人話也不說就一腳踢了過來，我摔下了階梯。

外頭天色很亮，現在是幾點了？藥效還有多久時間？我算不出來，然後又是一腳，我摔到了廣場。

「看看這是什麼！」

一個男人揪起我的頭髮，眼前是一根木柱，上頭綁了用來固定位置的繩子。

「這是……」

「你的床！」後頭的男人又是一腳，「要讓你穿著衣服睡呢，還是裸睡呢？」

不行……解藥還在上衣裡面……！

「住手－－！」

男人撕裂了我的衣服，雖然旁邊人聲鼎沸，我卻還是聽見了那玻璃瓶子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我輸了。

＊

仍然躲在城裡的小老鼠，因為毒藥的關係已意識矇矓，外頭的聲音隔著厚重的城牆都能略聽一二，躁動的人聲讓她知道她所敬愛的那位大人已經被抓住，不會再回來了。

「這樣也好……」她不想看見那位大人的死狀，一想到這裡，她忽然笑了。

「如果贏了……就一起活；如果輸了……便一起死……」

她氣若游絲地喃喃自語，然後第一次打從心底的笑了。

民眾的歡聲雷動愈發大聲，雖然那些聲音對她來說就像是夢境一般虛幻，但她仍知道那群人正在處決她最敬愛的那位大人。

無力的手臂從腰間搖搖晃晃地舉起匕首，用盡全力地將刀尖對準自己的心口。

『殺了那麼多人的我們，是無法上天堂了吧。』

『我會在地獄等您。』

尖銳的前端只能刺進她身體的表面，但是她早已沒有足夠的力氣將匕首刺入，於是她撐起身子，然後往下一倒－－

滾燙黏稠的血液自她的胸口泊泊溢出，周遭的嘈雜聲越來越遠。

她像隻過街老鼠，默默地死在城堡中無人能找到的角落；也許有一天會因為屍臭的腐敗味道而被人發現，也可能默默地化作一具白骨，無名地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