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我錯了!蜜妃!蜜妃——」
 
 
  青年跪在地上,一臉懊悔地望著走遠的背影,儘管他聲嘶力竭地大喊,那人卻一點要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求你原諒我!」
 
 
  他喊到喉嚨都啞了,雙眼瞪著前方,眼睛裡充滿血絲。
 
 
  他不是想模仿愚蠢的瓊瑤劇才不去追,而是他的兩支腳腕斷了,滲出的血染濕了褲管,上頭甚至還鏈著兩顆大鐵球。
 
 
  被喚作蜜妃的人有著一頭漂亮的銀色長髮,倒不是什麼異世界來的人,不過就是白化症罷了,但他卻美的不可思議,連纖長的睫毛都是漂亮的銀色,眼珠子也因為缺少黑色素而變成藍色,有如一只白貓。
 
 
  若說他是夜棲街的第一紅牌也不會有人懷疑,但他卻是最心狠手辣的掠食者,纖細的手臂揮舞著雙刀,但從不輕易致人於死,他喜歡讓對方慢慢地流血,然後在絕望與苦痛之中等待自己的死亡。
 
 
  蜜妃停下腳步,微微回過頭,倒地的青年只能看見他的側臉,但在逆光的情況下,看不清他的臉。
 
 
  青年做了最愚蠢的事——背叛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蜜妃是個最極端的人,凡是對他好的,他加倍對你好;凡是背叛他的,他一樣會加倍的還給你。
 
 
  青年的臉上滿是汗水和淚水。
 
 
  他此時最後悔的便是讓眼前的蜜妃失望,倒不是因為他身體上的疼痛,而是他們之間彼此扭曲的愛,讓他明白此刻蜜妃的心該是有多痛。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蜜妃淡淡地說著,嘴角還帶著一抹誘人的笑。
 
 
  他說話的聲音非常柔軟,就和他看起來一樣,只應天上有,然而他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是如此醜陋。
 
 
  「蜜妃——」
 
 
  「你怎麼會以為,你有機會獲得我的原諒?」
 
 
  青年聞言,心臟緊緊地揪起。
 
 
  原來心痛不是抽象的,而是物理的感受啊——他恍然大悟。
 
 
  跪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加上大量的失血,青年開始感到全身的知覺漸漸麻痺,但這並不代表他的傷口不痛。
 
 
  每說一句話、每用力一次,他的雙腳就疼得發熱,但是一想到蜜妃,就覺得這些似乎都不算什麼了。
 
 
  蜜妃終於轉過身來,他一身的白衣染滿鮮血,全是從青年身上濺上的。
 
 
  他剛剛一刀一刀地割著青年的全身,最後狠狠地在腳腕上劃下深深的口子。
 
 
  青年沒有反抗。
 
 
  「吶,我剛剛本來想放你一個人在這等死......」
 
 
  他走到青年面前蹲下身,溫柔地用雙手捧起他的臉,「可我現在又捨不得走了......你說怎麼辦?」蜜妃的嘴角垂下了、眼睛也垂下了,冷冷地看著青年。
 
 
  「殺了我......」青年握起撫在自己臉上那只纖細的手,那殺人無數的手。
 
 
  「用最痛苦的方式殺了我......讓我下輩子也記得你......」
 
 
  蜜妃瞇起眼睛,卻讀不出他的表情。
 
 
  「古爾涅......」
 
 
  青年——古爾涅撐起殘破不堪的身子,血不停從身上各處溢出,他的身體就和身上的西裝一樣破破爛爛。
 
 
  「如你所說,我居然蠢到乞求你的原諒......」古爾涅苦苦地笑了笑,撫在蜜妃臉上的手失去力氣地滑落,輕輕地勾了下蜜妃左耳垂上掛著的桔梗耳環,發出了清脆的銀鈴聲。
 
 
  黃昏,這片土地上滿是沈重的紅色,古爾涅的金髮也被映成了橘色。
 
 
  「即使我理智上想原諒你,但我做不到......」愛憐地抹去古爾涅的淚水,蜜妃的臉上始終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
 
 
  「這種情緒......是悲傷嗎?我也會感到悲傷嗎......?」蜜妃喃喃自語,那雙藍色的眼瞳變得混濁,有如失去焦點的鏡頭。
 
 
  蜜妃從袖子裡拿出一支針筒,裏頭注滿不明的透明液體。
 
 
  「彼特掉的。」蜜妃淡淡地說明,「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我想它很適合。」反手握著針筒,針頭刺入古爾涅的頸子,蜜妃用拇指將藥物推入。
 
 
  彼特是最惡名昭彰的掠食者,性格惡劣,喜歡製作各種藥物混入子彈中,效果都直接拿敵人做實驗,還有玩弄別人肉體的嗜好。
 
 
  「彼特.......呵.......」古爾涅聽見彼特的名字,冷笑了聲。
 
 
  有個和彼特完全相反的存在,也是彼特一直以來追殺的目標,被人稱作活菩薩的喬。
 
 
  古爾涅便是因為喬而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在面對喬的溫柔和善良時動了心,在蜜妃要下手殺他的時候跳出來阻撓。
 
 
  蜜妃沈默,當藥物已全數打入古爾涅的體內,他將針頭往一旁丟,然後靜靜地望著古爾涅。
 
 
  從頸動脈注入的藥快速地流遍全身,原本就已疼痛不堪的身體,如今感到血液彷彿在沸騰,躁熱感在身體內部灼燒,本來已經快要止血的傷口又開始流出,彷彿要將這片土地填上一座血池才罷休。
 
 
  「嗚.......」古爾涅雙手撐著地,不住發抖,最後終於倒下,嘴唇漸漸失去血色。
 
 
  直接致命?——古爾涅的意識開始模糊,他只覺得自己怎麼可能這麼好運,得到一個快速死去的機會?
 
 
  不,不可能,就算是失敗品,也不會那麼容易——那可是彼特的傑作啊!
 
 
  蜜妃望著古爾涅,伸手往股間探去——「啊啊......彼特那傢伙還是這麼淫蕩......」早就沒有任何體力的古爾涅,下肢卻充血而硬挺,在褲子上勒出一道明顯的痕跡。
 
 
  「很痛苦吧⋯⋯?」蜜妃的漂亮的柳眉微蹙,分不清是心疼還是不悅。
 
 
  「呃......嗚......」
 
 
  古爾涅如今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呻吟,一個字也說不清楚。
 
 
  蜜妃將古爾涅的身子轉正使他面朝上,吻上他冰冷而蒼白的薄唇,並用手上的刀割破古爾涅的褲子,接著將刀子往旁邊一扔,輕輕地在古爾涅的分身上撫弄。
 
 
  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往那集中似的,古爾涅的分身比平時更脹並且發燙,上頭的青筋清晰可見,蜜妃用指尖一條一條來回摸著,然後慢慢往上來到頂端,沾取溢出來的透明黏滑液體。
 
 
  依照常理來說,古爾涅這種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有餘力勃起,完全是彼特的藥物作祟,硬是將血液往分身推送,對他的身體造成更大的負擔,同時刺激他的賀爾蒙,使他性慾高漲。
 
 
  「你知道我從不幫你,也從不主動。」
 
 
  蜜妃的鼻尖靠在古爾涅耳邊,「跟我做。」他命令道。
 
 
  接著,蜜妃拉開自己的腰帶,褪去一身染血的白袍,露出白皙的胸膛、一雙纖細的長腿。
 
 
  古爾涅仍呼著粗重而灼熱的氣息,現在每個動作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但他無法接受再次因為自己而使蜜妃露出失望的表情,使勁地握起拳頭,吃力地撐起身子。
 
 
  蜜妃在他眼前躺下,一頭銀色的長髮散落在地上,染上了些許血色。
 
 
  「讓我看看你究竟能為我做到什麼程度吧⋯⋯」蜜妃側著身子,手再次撫上古爾涅的臉龐,透過掌心感覺到他逐漸失溫,並渾身顫抖。
 
 
  「我......」
 
 
  勉強擠出一個音,氣若游絲。
 
 
  「絕不......」古爾涅拼死地坐起身,轉身跨上蜜妃,雙手撐在蜜妃的臉旁,而蜜妃將食指抵在古爾涅的唇上阻止他再說下去,然後再次吻上——
 
 
  「唔、嗚......」
 
 
  被奪去呼吸的古爾涅感到窒息,然而蜜妃的吻是如此甜膩,柔軟的舌頭在嘴裡舔弄,他捨不得離開,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腦袋變得渾沌,似乎痛覺也變的遙遠,自己是不是就快要死了?古爾涅只能意識到自己的生命逐漸流逝,接著像是發瘋般地抬起蜜妃的雙腿,然後用力挺進——
 
 
  「嗚嗯!」
 
 
  蜜妃悶哼一聲,唇瓣終於離開了古爾涅,然而嘴邊卻掛著一條血絲——是他咬破古爾涅的嘴唇流下的。
 
 
  此時的古爾涅和方才的瀕死模樣判若兩人,也許是回光返照,也可能是他想用最後的生命,完成蜜妃給他的最後一個「命令」。
 
 
  「唔呃、哈啊、哈啊、哈啊⋯⋯」
 
 
  每動一下,地上的血跡就越多,腳上的鐵鍊不停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蜜妃的身子已被染紅,每一滴炙熱的血液都是古爾涅的生命,在夕陽之下逐漸蒸發。
 
 
  完全沒有任何前戲的被進入,蜜妃的後庭也感到刺痛,而且今天的古爾涅已不是原本的古爾涅,而是一匹注了藥的野獸,脹大的陽具彷彿想要找尋解放的出口,不停地猛烈撞擊。
 
 
  然而蜜妃的嘴角輕輕地勾起,雙手環上古爾涅的後頸,撒嬌般地喊著他的名字。
 
 
  「咿呃!呃、哈啊——」
 
 
  古爾涅的眼睛開始失焦,也許他早已沒了意識,驅使他動作的只有對蜜妃的執念;腳上的傷口因為不斷拉扯而更加血肉模糊,深可見骨,但那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古爾涅,你說,沒了你我該怎麼活?
 
 
  蜜妃望著眼前這頭瘋狂的野獸,卻怎麼也無法說出這句話;他知道古爾涅要死了,這個世界上他唯一在乎、也唯一在乎他的人要死了,為自己而死,但是他卻也無法忍受他活著。
 
 
  「古爾涅......」
 
 
  下意識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蜜妃加重了擁抱的力度。
 
 
  ——為什麼你當時要阻止我殺那個人、為什麼......
 
 
  漂亮的藍色眼珠變的濕潤,悲傷化作一串滾燙的珍珠,融化了冰山般的內心。
 
 
  「我......終於想起一個身為人類的感覺......」然而,讓我想起這種感覺的你卻要死了,在我懷裡,因我而死。
 
 
  古爾涅像是回了神,放慢了動作,他望著身下的淚人兒,說道:「你要活下去⋯⋯」
 
 
  蜜妃瞪大了眼睛,「用你的方式、繼續漂亮地在這個世界裡活下去⋯⋯」眼前的男人,在一瞬間就猜到自己的想法了嗎——?
 
 
  「求你......」
 
 
  「閉嘴、」蜜妃再次緊擁著古爾涅殘破的軀體,「閉嘴⋯⋯」珍珠斷線般地滾落,這輩子他不曾如此痛苦,「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要我孤單一個人活著、難道這是你對我的報復嗎——
 
 
  兩具悲傷的軀體緊緊相擁,即使現在肉體早已感覺不到任何歡愉,卻還是被生理反應給狠狠驅動著,蜜妃的深處不停被碩大的分身頂撞,渾身開始顫抖。
 
 
  似乎感受到蜜妃的變化,古爾涅再次加快了速度,奮力地抽插。
 
 
  ——不要結束、我不想結束——
 
 
  蜜妃只能這樣想著,即使他知道這是徒然。
 
 
  「嗚、蜜妃、......我......嗚!」
 
 
  後庭感覺得到分身的每一下鼓動,他知道分別的時間要到了。
 
 
  「嘎啊!哈啊、.....嗚......」
 
 
  古爾涅倒下了,恢復成原本失去力氣的樣子,趴在蜜妃的身上,兩個人緊貼著彼此,感受對方的體溫、對方的心跳、對方的一切——
 
 
  「..........對不起.........」
 
 
  一句氣音,是古爾涅最後的話語。
 
 
  他的身體不再因喘息而起伏。
 
 
  他的嘴裡不再呼出炙熱的氣息。
 
 
  蜜妃閉上了眼睛,只是緊緊抱著、緊緊抱著。
 
 
  ——我都還沒對你說過愛你、為什麼......
 
 
  直到太陽完全消失,古爾涅的身體開始冰冷僵硬,蜜妃終於起身。
 
 
  穿上衣服,從袖口裡拿出一瓶透明液體,撒在古爾涅的身上,然後點火。
 
 
  轟地一聲,火勢快速延燒,古爾涅轉眼間已渾身浴火,在兩個小時後只剩下一片焦炭。
 
 
  蜜妃就這麼在旁邊看著。
 
 
  最後,他拾起一顆眼珠,那是古爾涅的義眼,和他一樣漂亮的藍色,一顆晶瑩剔透的藍鑽。
 
 
  「我說過,你要一輩子陪著我。」
 
 
  他舉起短刀,往自己的左眼刺去。
 
 
  血流不止,然而蜜妃的表情卻沒有變化。
 
 
  「我愛你。」
 
 
  輕輕地留下這句話,蜜妃踏出了腳步,沒有再回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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