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夫朗睡覺時很少改變姿勢。

 

  他向來是一個人,正躺,保持端正的仰躺。若是不斷翻轉、側身拉著棉被,那便是睡不好的徵象。偶爾,他和小老鼠一起睡的時候,他會將小老鼠當成抱枕般地抓在懷裡。

 

  她身上有著難以形容的淡淡香味,或許就像人們說的,把臉埋入貓咪身上會聞到的那種。雖然沒什麼肉卻軟綿綿的身體,又瘦又小,好像不緊緊抓住就會從縫隙中溜走——而要是沃夫朗睜開眼睛時發現她真的不見了,起床氣便會特別嚴重。

 

  小老鼠很少看見這樣的沃夫朗。因為她若不是出門工作了,便是在替他準備早餐;前者的狀況她沒機會知道,後者的情形,沃夫朗也不會特別說些什麼。畢竟他向來不是個直率的人。

 

  某個沒有行程的早晨,小老鼠睜開眼睛時,眼前是沃夫朗的鎖骨。她總會想:「先生的肩膀不會麻嗎?」雖然這樣被擁抱的感覺很好,她的腦袋裡裝的卻從來不是自己的喜好。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那張總是帶笑的面容正毫無防備地睡著。小老鼠不知偷偷拍下多少張沃夫朗睡覺時的照片,但果然還是更喜歡用自己的眼睛直接欣賞。

 

  她的嘴角悄悄勾起不明顯的弧度,而就在這時候,那雙銳利的金色眼睛睜開,就像他一直都沒睡,就在等著這一刻一樣。

 

  「啊⋯⋯我吵醒您了嗎?」

 

  瞬間,原本的淡淡微笑變回原本的平靜,這讓沃夫朗既感覺無趣又覺得有些好笑,為什麼過了這麼久,她還是沒辦法好好地保持笑容呢?

 

  其實在小老鼠醒來的當下沃夫朗就醒了。向來淺眠的他只要稍有動靜便會醒來,就連他自己也很意外,小老鼠居然能好幾次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從他懷裡溜走。而今天他總算抓到了。

 

  「⋯⋯是啊,妳要怎麼賠罪?」

 

  剛睡醒的沃夫朗聲音仍有些黏膩,緩慢的語速聽上去特別迷人。小老鼠不曾說過,但她喜歡這時侯的沃夫朗;沒了偽裝、少了距離,是只有她知道的沃夫朗。

 

  已經被詢問過無數次類似的問題,小老鼠總是沒能答出什麼像樣的回答,而這次她思考了一下,果然還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又或者,她太明白沃夫朗的想法——無論自己說什麼,肯定都無法讓對方滿意的。

 

  或許她該試著做些平時不會做的事——

 

  於是她伸手,環抱那人的背,抱得很緊、很緊,然後將臉都埋入對方的胸膛,使她說的話都糊成一團:「⋯⋯這樣,可以嗎?」

 

  她很心虛。她想起幼時看見別的孩子犯錯,他們總會抱著大人的腿,哭鬧著要原諒。她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用,但是似乎總能換得別人的心軟,她不曾這麼做,也不覺得自己的擁抱能有什麼賠罪的價值,但若對象是難以捉摸的沃夫朗,也許試試看也無妨。

 

  沃夫朗笑了出聲,如她所想地問了句:「這是做什麼?」

 

  「⋯⋯撒、撒嬌⋯⋯」

 

  小老鼠自己都覺得可笑極了,做著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使她困窘而感到彆扭。她急忙想將手收回,再想其他的方式,卻反被抓得更牢。

 

  「我有說妳可以放開?」

 

  「咦?」

 

  沒有聽到嫌棄的回答反倒讓小老鼠驚訝了起來,她再次戰戰兢兢抬起頭,而沃夫朗已經閉上眼睛,似乎打算繼續睡了。

 

  時間彷彿回到十分鐘前,她靜靜地看著沃夫朗安穩的表情,相貼的胸口能感覺到他平穩的心跳,像是一個發出滴答聲的時鐘,使她也跟著再次被睏意襲上,逐漸帶走意識。

 

  男人悄悄睜開眼睛,這回換他默默地看著懷中的小老鼠,嘴角帶著笑的模樣。

 

 

 

  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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