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粉小天地

Chapter 7

克萊恩閉著眼，想著西加爾所說的話。

他已不年輕，以現在的世界風氣來看，他已經算是長命的了；但是體力將會一天一天衰退卻是不變的事實，總有一天他會無法戰鬥，然後成為別人的賞金。

本來活著是也沒甚麼樂趣，但他現在真想活久一些，除了為自己，也為了想保護瓦尼拉。

然而想這麼多也是徒勞，只是他偶爾會羨慕西加爾二十出頭的年紀。

這樣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他不敢去想，只靜靜地感受著懷裡瓦尼拉的呼吸，珍惜眼下的微小幸福。

Side Hicheal

眼前這個又瘦又白的竹竿人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第一次見到這種弱不禁風還大喇喇走在路上、一遇到敵人就嚇到腿軟的掠食者──等等，這種人也能被稱為掠食者嗎？毫無疑問就是個獵物來著！

像是誤入獅群裏頭的小綿羊，根本任人宰割。

實在無法想像他這十九年是怎麼活過來的，不過看他不是很想講，我也就沒再繼續追問，但是保護他好像也挺好玩的，反正做人也沒甚麼目標，就把保護他當作是一種消遣似乎也不錯。

「這裡還滿危險的，我先帶你去我目前的藏身處吧。」

我向他伸出手，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牽著我一起離開了。

一路上有遇到一些不怎麼樣的雜碎，他就一直躲在我身後，不過他還真的是甚麼武器都沒帶，換個方向想好像也挺大膽，難道他其實是個甚麼武術高手？我看了他一眼，立刻否定我自己的臆測，就算他是武術高手，怕成這樣是要怎麼攻擊？還是說他其實是在演戲──能演成這樣我也是服了。

到了我藏身的地方之後，我簡單地告訴他我將糧食放在哪邊，周遭大概有甚麼東西，雖然我想他應該是足不出戶的類型，但還是意思意思跟他提醒一聲。

「那個……無條件的保護我，這樣沒關係嗎？」

他怯生生地看著我，我倒是直接了當地回他：「沒差，不然你是能提供甚麼條件？」原來他之前是有提供別人好處的嗎？不過我倒是忽然好奇起他所殺的那57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他撇過頭去不再講話，但他一開了頭就害我很想知道他之前到底提供保護他的人甚麼條件，但我還沒問出口，他就說了：「……上床。」

他講話本來就很小聲，但這句話卻又更小聲，我懷疑我是不是有聽錯？

「你說甚麼？」

上床？那幹嘛不去當娼妓，我真是更疑惑了。

「就是上床。」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一臉不想面對。

算了，這世道本來就有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我拍拍他的肩，說道：「我不會對沒興趣的人下手，你放心好了。保護你只是當個消遣，不用放在心上。」

只見他忽然哭了起來，不停地用袖口擦著眼淚，然後對我道謝。

這樣想想他好像很幸運，如果今天換做別人，恐怕不是被殺就是先姦後殺，當然也有可能就跟他說的一樣跟人上床然後換取不被殺的資格就是了。

「你就先待著吧，時間還早，我再出去晃晃，看看能不能再撿一個你的同伴回來陪你。」我隨口胡說，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奇怪的人可以活。

走出住處後，我先用手錶看了一下附近的狀況；在一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地方有個敵人，價錢還不錯，排行榜上跟我差不多位置，看來可以打一場有趣的架。

我大搖大擺地走到他的面前，因為我做人不喜歡偷偷摸摸，這也是為什麼剛剛我會救那個小鬼，因為躲在他身後想偷襲實在很可恥，尤其他還是這麼弱小的一個存在。

「嘿！」

我一派輕鬆地和眼前的敵人打了聲招呼。

他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衣服，大概有點類似軍人在穿的吧，身上背著幾把槍，腰間掛著個雙截棍。

「閒著也是閒著，來打架吧？」

我拿出我的雙棍，反手握著握把。

其實現在使用這種老派武器是很不利的一件事情，但我就喜歡打架，用刀用槍一點互毆的快感都沒有，不到緊急時刻我是不喜歡拿槍的；正好我看這傢伙也會耍棍，真的是非常適合我，我想他應該不會這麼沒品想拿槍射我吧？

「年輕人，這麼有興致啊？」

他將槍枝掛回背上，看來是個很識趣的傢伙啊！

「誰叫這個世界太無聊！」我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右手上鉤，他飛快地拿出雙截棍擋下了第一擊，然而我可沒讓他有喘息的機會，左手橫掃他的腹部，他吃痛地悶哼一聲，接著用左手將雙截棍一甩，也擊中了我的腹部。

我們各自後退了一步，等待下次進攻的時機。

對峙了一會，換他衝了過來，使了一個假動作讓我以為他又要攻擊我的腹部，實則擊向我的左肩，然後飛快地將雙截棍甩回自己手邊用左手接過，又給了我的腹部一擊。

媽的，真痛！

「你看起來還不太行啊，再回去練個十年？」

可惡！

「死老頭！」

被他這麼一講，心裡的不爽瞬間飆高，衝上去一陣快攻，但一一被他給接了下來，簡直更令人火大！

「我看你沒有很擅長用這個武器啊，還是你想用拳頭？我可以陪你。」

這傢伙一臉餘裕地說著，甚至還真的把雙截棍給收了起來，我怎麼可能就這樣認輸！

「來！」

收起棍子，我先發制人地衝上去，但這傢伙卻還是一派輕鬆地閃過我的攻擊，一個大意，他抓起我的手腕往外一扭，接著一記膝擊狠狠地砸在我的肚子上，然後又狠狠地往我的後頸捶了下來。

「呸！」

我吐出嘴裡一口血，再次站起身來。

「挺能打的嘛，喔，我是說挺能挨打。」

那傢伙再次出言挑釁，不行，我非得把他打到趴在地上不可！

我飛快地向他跑去，然而這次我沒有正面攻擊，在離他大約兩步之際偏了方向，躍到他的後方往腿部一個橫掃，他來不及反應便倒了下去，但又以驚人的反射動作無傷地翻滾至旁邊，迴過身來踢了我一腳。

我不知道我們究竟這樣打了多久，雖然幾乎都是我挨打，老實說我還真沒傷到他多少，但我隱約感覺到，如果他真要置我於死地，早就可以把我打死，只是他沒這麼做而已。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他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

「少廢話！」

總感覺我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但我完全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只是不停的進攻、又不停地挨揍，開打的時候似乎還是正午，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夕陽已經壟罩了我們，傍晚的風吹在滿是血與汗的皮膚上，涼涼的，而我也真的感覺到累了。

但我可不會認輸，再次衝了上去，然而他這次居然不閃不躲，忽然拿出背後的槍開始瞄準──這傢伙，想用槍結束這場戰鬥嗎？

我沒有停下腳步，他動也不動，全神貫注地維持著瞄準的姿勢，接著我聽見震耳欲聾的槍聲，子彈掃過我的臉頰，然後我狠狠地往他的左臉灌下一拳──

他倒在地上，槍落在旁邊，嘴角流下一絲血跡，這可是灌注了我一整天憤怒的一拳。

他站起身來，直接越過我往我的後方跑去，而我這才仔細看見，落在地上那把是狙擊槍。

接著我又聽見了槍聲，以及一個陌生的慘叫。

剛剛他瞄準的不是我──而是躲在我後方的其他敵人。

他媽的，耍甚麼帥啊！

等他解決了那個想偷襲的傢伙之後，他走回來撿起他的槍，說道：「不玩了，我不能太晚回去。」

「等等，我們還沒打完啊！」

他沒有要理我的意思，自顧自地走著，「喂！」我拉住他的肩膀，他回過頭來笑著說：「你再練練。」然後拍拍我的手，一臉「加油好嗎？」的樣子，簡直讓人火大！

但是我也知道，這樣打下去沒有結果，而且他確實在讓我，甚至還救了我的命。

他大可以不必陪我打架，而且在打架時我也遇過許多耍小手段的傢伙，但他卻很誠懇的在和我「玩」。

馬的，越想越不爽。

然而我似乎也不能一直這樣糾纏他，畢竟現在有個人要保護。

我就這麼看著他離開，然後暗暗地記下了他的名字。

──克萊恩，下次見面我肯定要打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