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粉小天地

Chapter 6

房裡終於安靜下來，三個人躺在床上，克萊恩在左邊摟著瓦尼拉，西加爾從右邊抱著瓦尼拉的背。

瓦尼拉早已睡著，睡得香甜，體力消耗早已超出他所能負荷的範圍。

「死老頭、」西加爾小聲地喊道，似乎是怕吵到在他們倆中間的睡美人。

克萊恩頭稍稍往右偏，望了他一眼。

「你甚麼時候要死？」西加爾說話總是這般刺人，不過克萊恩似乎沒有很介意，他閉上眼睛，隨口應答：「誰知道，可能明天走出去就死了。」

「那你快睡吧，睜開眼睛就明天了。」說完，兩人陷入沉默。

克萊恩一開始也非常討厭西加爾，但是西加爾對瓦尼拉來說卻又是如此重要的存在，並且為他們帶來了更多的安全性；在一人外出時，另一個人可以保護著瓦尼拉不被偷襲。

西加爾更是從頭到尾都討厭克萊恩，覺得他是個沒用的老傢伙，他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瓦尼拉要這麼黏著他。

但是他顧忌瓦尼拉的感受，除了對他惡言相向之外，也不會做甚麼暗算他之類的小動作，因為他知道要是克萊恩死了，瓦尼拉恐怕真的不活了。

雖然不甘心，但他確信自己在瓦尼拉心中的地位排第二。

「他媽的、嘖！」

不滿地咂舌，然後睡去。

Side Vanilla

後來克萊恩都沒有再碰我。

我知道其實他想，只是我有意無意的舉動讓他退卻；事實上我也真的不想要，我現在對於性愛這件事情只感到噁心──

就算對象是克萊恩，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的感受。

我們之間變得有種莫名的尷尬，像是兩個不熟的人一樣，講話變的客客氣氣的，只差沒有使用敬語了吧？

然而他卻還是一樣照顧著失去利用價值的我……

我想打破這個僵局，可是只要我一對他撒嬌，我就能感覺到他想把我撲倒。

我並不討厭，可是生理無法接受……

如此過了大約三個月，我偶爾會發現他半夜起來洗澡，也許是想冷靜冷靜之類的，也或許是順便去浴室打手槍甚麼的；後來他甚至不和我一起睡了，我對現狀感到痛苦，卻又不知道能怎麼辦。

後來我甚至在他身上聞到夜棲街的味道──和哥哥一樣的味道。

一次、兩次之後我漸漸無法忍受，明明是我自己拒絕他的，但我只要想到他去

和別人做愛就覺得好痛苦。

於是我終於開口，「克萊恩，你……你去了夜棲街嗎？」我戰戰兢兢地問道，我希望他可以笑著跟我說「對啊，但我只是去喝酒而已」這類的話，但是他卻一臉歉疚地點點頭，甚麼也不解釋。

眼淚默默地流下，擦也擦不完，我好希望他會像從前一樣過來把我的淚水吻去，但是他沒有，他只是用無助的眼神看著我。

「我、我不怪你啊……」我伸手向他討抱，他這才靠了過來，低聲在我耳邊說著對不起，身上那種熟悉的味道如今混雜著夜棲街的香水味令我窒息。

「是我沒用、是我不好……」明明我就在他身邊，卻不讓他碰我，他是為了我著想才不願意勉強我──

「瓦尼拉……不是的，你沒有錯……」他捧起我的臉，「我以後不去了。」他還是對我這麼溫柔，但是我卻不想要他這麼委屈，這不是他原本該有的樣子。

我想吻他，可是我不敢，我就這麼依在他的懷裡，直到睡著。

隔天起床，他親吻了我的額頭，和我打聲招呼之後便出門了，我一如往常地待在住處，然後用手錶的訊息功能留下我想給他的話。

「我已經沒了利用價值，不能再受你的保護了。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但我不想看到你痛苦的樣子，如今的我只是你的負擔，我會自己想辦法活下去，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

將時間設定在他平時會回來的更晚一點點，然後我離開了。

我甚麼也沒帶，就像當初他見到我時一樣，沒有任何武器和防身用品。

我其實也不知道我還能怎麼活，如果遇到敵人，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子求饒、然後若無其事的和別人做嗎？

但是離開了克萊恩，忽然之間覺得這世界好像也沒甚麼值得我留戀的。

我就這麼在路上晃著晃著，直到我被槍聲給嚇到為止──

「呸、不要臉的東西！」

在槍聲之後，後方傳來的是一個年輕人咒罵的聲音，我轉過頭去，發現有個人倒在我身後，看起來似乎是想要偷襲我，反而被那個年輕人給打死了。

他的眼神看起來很銳利，右下唇掛著一個環狀唇環，短短的頭髮往左後方擺，給人的感覺也許是像20世紀的視覺系樂團那種外表，曾經在克萊恩帶回來的書上看過。

沒想到這麼快就會遇上敵人，我又變得驚慌失措，雙腿立刻失去力氣，只能跪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那個人逐漸往我的地方靠近。

「你白癡嗎？」

那人一臉鄙視地看著我，單邊眉毛挑起，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我的行為。

「你現在是在等我殺你嗎？」

我無法言語，只能默默地發抖，然後想像著我等等可能會怎樣死去，頭開始暈，想吐的感覺從胃裡不停湧上。

只見他一臉狐疑，然後點開了手錶，接著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靠，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他似乎是在查我的資料，看著看著，他笑了出來。

「太扯了，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他走到我的面前蹲下，「這裡很危險的，小弟弟，乖乖地去夜棲街吧，那裏才適合你。」然而聽到他叫我去夜棲街，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居然開口頂嘴：「我死也不去當娼妓！」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甚麼表情，只見他啞然失笑，「哈、哈哈！有點意思。」

當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就往一旁的建築物裏頭跑去，而我就這麼愣愣地被他拉著跑起來，但是雙腿沒有力氣，不停地跌倒，他嘖了一聲，應該是嫌我礙事，一把把我扛到肩上。

他跑起來的速度就跟之前一樣，好像扛著我一點差別都沒有似的，「我靠、你也太輕了吧？」我沒有回答，我想著他等等可能會怎麼對待我便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等到了建築物內部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而我就這麼坐在地上，就像剛剛那樣。

「你到底在幹嘛？」

他一邊看著我，時不時地看向外頭，喃喃地說著：「看來沒追上。」

「喂、你是啞吧？」他靠了過來，仔細地上下打量我，「你剛不是還很嗆的說不當娼妓，怕成這樣要怎麼活？」我緩緩抬起頭，但和人對眼還是太讓我害怕，因此立刻將眼神飄向旁邊。

「我不知道。」

我緊捉著自己的褲管，從前的我現在應該已經在幫他口交了吧？但我現在卻沒辦法這麼做，除了上次的陰影之外，我只要想起克萊恩的臉，就無法輕易地交出我自己──儘管我已經自己離開了克萊恩的身邊……

「嗯──」

他沒有繼續追問，而我也不想讓這種緊張的情緒繼續下去，如果說被殺死是必然的話，那就讓我爽快地去死好了──

「你不殺我嗎？」我鼓起勇氣死死地盯著他。

他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殺你這種手無寸鐵又弱到暴的傢伙，實在提不起勁，好像在欺負女人或小孩一樣。」接著他雙手插腰，一臉疑惑地問道：「是說你到底怎麼活到現在的啊？你還沒告訴我啊！」

「……找人保護我。」也沒甚麼好隱瞞的，我據實以告。

「那現在那個人呢？」他追問。

「我離開他了。」

也許是我說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有甚麼變化，他可能知道我不想提，就這麼沉默了一陣子，接下來他居然說了我意想不到的話──

「是喔，那接下來我來保護你好了。」他一臉無所謂，「生眼睛沒看過你這種人，你能活到甚麼時候真是令人期待。」接著又露出一張有如小孩子獲得新玩具的那種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看來老天爺還沒打算讓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