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以漫畫《狼口》中的角色所進行的同人二創,原創角色有。
故事以沃夫朗和原創角色為主,介意者慎入。 有興趣的建議先看過這篇以及這篇以及這篇再來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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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到公弟閣下的生日,各個貴族紛紛準備著送禮致意,就連沃夫朗不例外,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很重視這件事,但準備可絲毫沒有馬虎。

當天晚上,回到哨所的小老鼠難得看見沃夫朗露出有些困擾的表情,雖然那看起來和難以抉擇下午茶要吃什麼沒兩樣。

「大人,打擾了。您還在忙嗎?」

沃夫朗從書桌抬起頭來,漫不經心地回答:「沒什麼,在想要給公弟閣下送點什麼好,他快要過生日了。」桌上一堆紙張,是各個店家的宣傳單,列著各式各樣的禮品訂製。

「原來如此⋯⋯沒想到生日是這麼盛大的事情。」小老鼠微微睜大了眼睛,這是她能做到最大程度的驚訝。

「嗯?生日慶祝不是很普通的事嗎?」這下換沃夫朗有些疑惑。

對身為貴族又當官的沃夫朗來說,過生日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並沒有想過當一個人連生活都是問題的時候,能吃飽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我想,像大人以及公弟閣下如此尊貴的人的誕生,是相當令人開心的事情吧!慶祝也是理所當然的。」然而並不被父母重視的小老鼠,甚至連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都不知道,畢竟也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即使曾經在村裡見過別人家的孩子慶祝,也輪不到自己,排場更不可能和公弟相提並論。

「那麼妳呢?」

「我?」

小老鼠一如往常直白地回答:「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而那也並不值得慶祝。」

在沃夫朗身邊數年,她不曾要求過什麼獎賞,金錢也只拿取最低限度的所需,她仍像當初一樣,是個沒有生的氣息的孩子;並沒有因為生活改善、或是能夠待在達官貴族的身邊而變得驕傲。無論沃夫朗給她賞賜些什麼,她似乎也都沒有特別高興。

這令沃夫朗疑惑,卻也感到有趣。

原本他以為能夠看著她改變——像世間上大多數的人那樣因為變得顯貴而自大,甚或貪生怕死,但卻沒有。

她到底圖些什麼,沃夫朗很是好奇。

他好奇這樣一個無欲無求的人要是有朝一日變得貪婪會是什麼模樣。

「那麼對妳而言,有什麼是值得慶祝的?」

沃夫朗撐著臉頰,帶著他一貫的笑容問道。

「嗯⋯⋯大人的生日便很值得慶祝。」

沃夫朗嘆了口氣,「我是指妳自己的事。」小老鼠聞言,歪著腦袋看起來很迷惘的樣子。

「⋯⋯和大人相遇,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情。」思考了半响,她如是說。

那是幾年前了,沃夫朗早已對日子沒有印象,唯一記得的就是她那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還有她無聲無息的空洞眼神。

「是嗎?那麼妳記得是什麼日子?」

「是六月七日。」小老鼠沒有一刻遲疑。

這也許是她直覺的反應,但沃夫朗卻有些訝異她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卻能記得和自己相遇的日子。

他忽然有個點子,隨口便這麼問道:「⋯⋯是嗎,那麼那天就當作是妳的生日了,如何?」

小老鼠望著沃夫朗,很難得的,眼裏有了一絲光彩,沃夫朗只覺得看著有趣。

自己對這個毫無眷戀的小老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沃夫朗始終不明白,不過,也許小老鼠自己也不曾明白。

「怎麼,妳不開心嗎?」他知道她是開心的,但仍故意這麼問,只想看看她向來垂下的眼睛,還能演繹出怎樣不同的表情——

「我、我很開心⋯⋯」

沃夫朗起身走到小老鼠面前,微微彎腰使自己視線與她同高。

「但是妳的樣子看起來不太開心呢。」

小老鼠摸摸自己的臉,「是嗎⋯⋯?」看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沃夫朗輕笑。

「妳真是從來都不會笑呢。」

沃夫朗盯著小老鼠,而後者只是默默與他對視。

「不過今年六月七日已經過了,等明年替妳慶祝吧。」沃夫朗有些期待能看見小老鼠的變化,但這不過是一時起意,也要他明年還記得才行了。

「沒關係。大人能這麼說,我便非常滿足了。」而這也是小老鼠人生之中,唯一一次有了期待明年的感覺。

「唉——所以到底該送給公弟閣下什麼才好呢——」沃夫朗坐回桌前,一邊看著傳單,一邊聽著小老鼠報告這次探查的收穫。

今天的狼口,很平靜。

在沃夫朗替小老鼠訂下「生日」之後,隔年的六月小老鼠並沒有回到哨所,因此這件事也被他淡忘。

雖然總覺得好像有件什麼事,但他想不起來,便也覺得既然想不起來,應該也就不是什麼大事吧。

又過了一年。

這年叛亂者的聲勢逐漸壯大,小老鼠回來的間隔也逐漸拉長。

在每天檢查通關者的日子裡,來了兩個刺客——是一對各瞎了一只眼睛的兄妹。

他們訴說著自己的父母是被沃夫朗下令所殺,如今是要回來取他的人頭。

沃夫朗輕描淡寫地表示他殺過的鼠輩過多,何況兩個小鼠輩他更不可能有印象——然而這卻讓他想起,他似乎就是在那個村子裡撿到小老鼠的。

「那麼對妳而言,有什麼是值得慶祝的?」

「與大人相遇,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

「⋯⋯呵呵,真的是奇怪的小老鼠。」他認為像那對兄妹般憤恨卻又無法拿他如何的模樣才是正常,卻有人覺得與他相遇是件「值得慶祝」的事。

「這麼說來⋯⋯時間快到了呢。」

叛亂者固然令他心煩,但是這畢竟是他自己提起的,同時,他也真的有點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

小老鼠回到哨所時永遠在深夜,今天是六月六日,凌晨二時。

沃夫朗已經就寢,小老鼠進入房間後在他的床角邊坐下歇息。

即使房間其實也有椅子,但她總堅持想待在這裡,這些年來始終如此。沃夫朗不認為有什麼問題,便也由著她去。

隔天早晨,小老鼠報告完這次的收穫之後正打算要離去,沃夫朗卻叫住了她。

「在哨所待著吧,後天再走。」

「可是現在情況危急⋯⋯」

「妳在對我提意見嗎?」

「⋯⋯我明白了。」

對於沃夫朗的命令,小老鼠向來是唯命是從,無論理由。

但是忽然叫她待在哨所,她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

由於自己是不被人所知道的存在,她也無法在哨所隨意走動,於是沃夫朗指著書櫃,「隨便翻翻吧。」言畢,沃夫朗便前去工作了。

小老鼠認得的字不太多,她只有在成為密探之前的兩年間由沃夫朗教她一些,主要也是為了如果沃夫朗不在,她可以留下字條給他,或是攔截到叛亂者的書信時,她才能即時知道內容。

閒著也是閒著,小老鼠隨意翻看了幾本書,不過內容對她來說都太過艱深,實在無法讀懂。

最後,她無意間發現在書櫃最底層的角落有一本童書,時間在紙張上留下泛黃的痕跡,上頭也有些許蟲蛀,但整體來說保存的仍算完好。

童書也許是最適合小老鼠的程度,她開始小心翼翼地翻看,雖然依舊沒辦法看得很快,但是一旁的插圖對她進行理解有莫大的助益。

看著自己不熟悉的東西很是消耗腦力,小老鼠好不容易將它讀完後,便倚著書櫃睡著了。

等到沃夫朗下工回來,看見睡著的小老鼠捧著那本童書,若有所思地將它拿起。

「⋯⋯原來我也有看這種書的時候呢。」

翻看了幾頁,沃夫朗將書闔上,蹲下身將之收回書櫃的深處。

「啊⋯⋯」感覺到動靜的小老鼠驚醒,「您回來了。」她趕緊坐直了身體,理論上她應該要起身,但是沃夫朗仍擋在她的身前,使她無法移動。

「嗯。」

看似臉紅心跳的情境,兩人卻若無其事地任憑這個瞬間自然消滅,各自站起了身。

接下來的時間,沃夫朗繼續看著桌上的資料,小老鼠在一旁繼續翻找著書櫃上她能看懂的東西,一路平靜地直到夜晚。

「唔——」沃夫朗手扶著下巴,一臉思考的樣子盯著小老鼠。

「不知道大人叫我留在哨所是有什麼事?」看著若有所思的沃夫朗,小老鼠開口問了這個她想了一整天的問題。

「總之,妳先去洗澡吧。一身髒兮兮的好像不太好呢。」沃夫朗先去支開了門口的守衛,接著告訴小老鼠該怎麼走才能夠避開哨所裡的耳目,並拿出一套換洗的衣物給她。

雖然不明所以,也沒得到回答,但小老鼠仍聽話的照做,「大人叫我做的事一定有他的用意」,她腦袋裡裝的恐怕沒別的了,完全沒意會到,為何沃夫朗的房裡會準備有她能夠穿的服裝。

等到小老鼠洗完澡回到房間,房裡卻一片漆黑。

「⋯⋯大人?」

她總猜不透沃夫朗到底想做什麼,卻也沒想過要問,只是這次真的太奇怪了。

躡手躡腳走在靜悄悄的房內,忽然從密道傳來了開門聲,和一陣微弱的火光。

沃夫朗手裡拿著一個裝飾漂亮的糕點,上頭點著一隻蠟燭。在蠟燭搖曳的火光之下,能看見他一如往常的笑容。

「這是⋯⋯?」

小老鼠仍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沃夫朗走到她的眼前,「生日快樂。」

燭火打在小老鼠的臉上,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沃夫朗,而後者則打量著她的反應。

「謝、謝⋯⋯」

連說話的反應也遲鈍了起來,但很可惜的是,她的表情變化依然不大,僅僅是嘴角微微上揚的地步,儘管這已經是她人生中的最大突破。

「妳在街上活動的時候,我猜也不會吃這種東西吧。」

沃夫朗說的沒錯。小老鼠極盡所能不要在任何人的心中留下印象;無論吃住一律用最簡約、最隱匿的方式,這種精緻的食物,不會是她有機會觸及的。

「既然是值得慶祝的日子,做點平時不會做的事吧。」

房裡的一片漆黑,使沃夫朗在小老鼠的眼裏更顯得亮眼,在搖曳燭火之下閃耀的那張笑容,對她來說已是最好的禮物,或者誇張點,說是人生的救贖也不為過。

視線變得模糊,小老鼠忽然間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再和平時一樣沒有情緒,她感到溫暖,不過她仍沒有再多的表現了。

就算是假的,就算別有什麼居心,這些都是她不曾擁有的--無論是笑容、輕聲細語、更不用說賞賜,甚或是--是慶祝。

如果一個人說謊說了一輩子也沒被拆穿,那麼在被騙的人的世界裡就代表了真實。

小老鼠從一開始就不在乎真假,只在乎她眼前看見的,這張漂亮的笑容。

沃夫朗將糕點放在桌上,重新點起幾盞燈來,讓小老鼠去桌邊坐下。

拿起陌生的高級銀製餐具,小老鼠不熟練地開始吃著從沒看過的甜點。

「⋯⋯好吃⋯⋯」

過於細膩的口味對她來說太過複雜,她只感覺到一股陌生的香氣在口中蔓延,但是除了好吃之外,也沒能再有其他形容詞了。

小心翼翼又依依不捨地把糕點吃完後,小老鼠抬起頭打算再次向沃夫朗道謝,卻看見他拿出了一個細長的盒子。

「這是給妳的。」

包著美麗緞帶的盒中,是一把匕首。

「可是大人,我已經有一把了——」

望著刀柄上精緻的雕花,小老鼠直覺很貴重,但還沒能說下去,沃夫朗便打斷她的話:「我不是教過妳用雙劍?」

這下她知道自己沒能反駁,只是低下頭,望著手中的匕首,低聲不停道謝。

六月七日,零時。

「接下來的一天,妳想做什麼?」

「我沒有什麼想做的,可以的話⋯⋯想待在大人身邊,和您說說話就好。」

捧著此生第一次收到的禮物,小老鼠如是說。

沃夫朗仍不明白,眼前的人究竟為何對自己如此順從與執著。但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能一直將她留在身邊也說不定。

從沒有一個鼠輩在他面前是如此無懼,也從沒有一個無所求之人會願意這樣忠誠--至少,在他的世界並沒有出現。

小老鼠已經在他身邊多年,不過兩人都沒有察覺彼此之間那過於微小而纖細的改變。

「還真是無趣呢,奇怪的小老鼠。」

他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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